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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有浪

李艷庭

　　風有浪。

　　這是我對風浪的基本理解。

　　風如水，可流。流速快慢，意味著風大了、小了;大大小小中，就有波瀾、波浪、波動，等等的區別。

　　風大的時候，起浪。在樹梢，在林間，能流出風的方向和形狀。總覺得，黃山迎客松就是風浪修飾的結果。有個詞很好，林浪，就是風從林間穿過、在樹梢跑過時，所帶起的波濤，把樹葉子翻轉，露出白。制造出的聲音，就叫林濤。少年時代，故鄉的山上還多樹，如海。坐在林海中的任意一棵大樹下，隨便就能聽到林海的濤聲。有松樹有柏樹還有油桐樹等，可是人們喜歡說松濤，松濤陣陣。大概是約定俗成了，要是說柏浪，槐濤，品一品，少些詩意，少了感覺。

　　要是風在田野，走過麥田、稻田，所拂弄出的浪，更有聲有色，有詞為麥浪、稻浪。苗期，浪花是綠色的;成熟期，浪花是金色的，且有不同的味道。

　　風，流動不居，它的顏色，它所制造的浪的顏色，與它所處的環境，所接觸的物事有關。春來柳絲長，風如梳，有鶯婉轉，柳浪聞鶯。柳浪，讀著想著，都美好，都想永遠留住春天。

　　秋深時節，喜歡到山上一走。草高，風也高，一波一波，抑揚頓挫，黃黃的山草表現出柔韌的力量，風過，就依然故我地挺立。看著看著，也想做這山草一棵，隨波逐流，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活法。

　　水往低處流，風往高處走。有個詞叫風云際會，本意應該就是風和云的多種表達。七月八月看巧云，指的是鄉下的這個時節，云彩特別好看。我有過數個如此看云的時節，身邊臥著一頭牛，或者幾只羊在咀嚼著草，小胡子一顫動一顫動。就在故鄉的山岡上，放牧牛羊的我，看云。天藍，云淡，成朵，成團，成海。

　　看著云，我想，天是云的地，云是上面生長出來的各樣的花，風呢，就來弄云開花。往東移，往西移，羊，牛，人，房子，河水，森林，這是云朵所變就的花的樣子，包括各色的花。我很佩服“云朵”的首創者，多么形象，大朵大朵的花，向下開著，為著仰望的我，看著天空中的風起云涌，我們編劇，然后就在草地上表演：董永，七仙女;牛郎，織女;梁山伯，祝英臺……

　　風如水，無形，無色，透明。風是氣，就起浪。風平，就浪靜;風起，就云涌。風雨，就飄搖。雪地上走過，雪浪滾滾;沙漠上吹過，沙浪滔天。還有好多因風而起的浪：飛浪，惡浪，激浪，跳浪，踏浪，長風破浪，大風大浪……

　　說到底，無風不起浪。最好是任憑風浪起，穩坐釣魚船。能做到這一點，很難。做到了，就不簡單，大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