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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林蟬歌繞夢鄉

魏益君

　　盛夏，悠揚的蟬鳴此起彼伏，那聲聲鳴唱，叫出了夏天的味道，叫出了我久遠的記憶。

　　我的老家依山傍水，村后河岸上的那片柳樹林，是我兒時夏天的最愛。柳樹如傘，樹下是茂盛的水草，河水清澈，岸邊有蛙聲如鼓。最動聽的當屬滿林子的蟬鳴了，彼此迎合著，叫得整個柳林靜謐而溫馨。

　　爺爺每年夏天都在柳林旁的那塊沙土地上種瓜，瓜棚就搭建在一棵碩大的柳樹下。我喜歡跟爺爺守在瓜棚。清晨，柳樹林被淡淡的晨霧籠罩。霧絲絲縷縷，如輕紗般飄逸。我輕手輕腳地徜徉在柳林，撿拾樹上新增的蟬蛻，爺爺說蟬蛻可入藥。走著走著，有時就能欣賞到一只蟬的蛻變。新蟬頑強地出殼，將一副堅硬的盔甲掛在樹上，然后，將淡綠色的翅膀慢慢展開，漸漸地，顏色由綠變暗，最后抖動一下翅翼，開始第一次飛翔，劃出優美的弧線。如果是一只雄蟬，還會伴有一串嘹亮的高歌。

　　爺爺歇晌時，就在瓜棚邊的石凳上悠閑地喝茶。一把旱煙袋，被爺爺吸得“咝咝”作響。我坐在石凳上寫作業，聽著滿樹的蟬鳴和“咝咝”的旱煙袋，心卻清靜如水。天熱時，我還會約幾個要好的伙伴下河洗澡，爺爺就摘一個大西瓜給我們。剛摘的西瓜被炙熱的太陽曬得很燙，我就扔進河里，像打水球一樣地玩耍。玩夠了，我們就在岸邊的柳樹下吃瓜。西瓜被河水泡得冰涼，吃一口涼絲絲的。聽著樹上的蟬兒一個勁叫“熱、熱、熱”，我們就吃得爽心爽口。

　　我大多要陪爺爺在瓜棚過夜的。每到傍晚，柳林里總有手電在晃，那是有人在尋找剛出土的蟬蛹，回家炸了吃。我問爺爺為啥不撿拾蟬蛹吃，爺爺說蟬蛹在地下三四年，就是為了這一個夏天的鳴叫，吃了良心不安哩。聽著爺爺的話，我就覺得那些撿拾蟬蛹的人心太狠。

　　夜晚的柳林靜靜的，爺爺的旱煙袋在暗夜里忽明忽暗。我偎在爺爺的膝下，出神地聽爺爺講故事。天很熱，不知哪一只蟬受不了悶熱，鳴叫起來，于是，一只叫了，兩只叫了，三只叫了……不一會兒，整個柳林蟬聲如歌，由近及遠，此起彼伏。蟬聲驚動了河里的青蛙，也不甘示弱地鳴唱起來，把整個柳林熱鬧得充滿夢幻，充滿詩意。

　　后來，我參加工作，來到城里居住，很難再聽到像家鄉那片柳林的蟬鳴了。可是，每年夏天我總要去往鄉下小住幾日，去重溫兒時的美妙，去重拾兒時的快樂。那聲聲蟬鳴如歌，行行柳樹如詩，總讓我魂牽夢縈，總讓我依依眷戀。